香港著名編劇莊梅岩的舞台劇作品《教授》,針砭大學教育的理念和制度,提出了社會公義、批判性思考、教育產業化等問題,並探討理想與現實的關係——學校裡教的是純粹的理論,是理想化的公義;現實中的社會,卻處處充滿算計、利益和慾望。
劇中有四位要角:「教授」是一位哲學系講師兼大學辯論隊教練,他代表著典型的、理想的知識份子,在公他懷才不遇,在私,他因為年輕時搞社運而跟家人關係疏離。其妹Oceana是社會精英,是現實主義者,是望子成龍的單親媽媽。Oceana的兒子Jeremy自小崇拜教授,是搞社運的法律系學生。Lucretia則是因公開試成績不佳而進入哲學系的新生,一心打算爭取高分然後轉讀商科。
故事的高潮始於Jeremy因示威而被捕,後被控以「串謀妨礙司法公正」的罪名。Oceana希望兒子能轉做特赦證人,保住大好前途,教授則認為不應出賣戰友。他們二人分別代表著理想與現實兩大立場:教授追求公義,重視風骨,卻一直躲在象牙塔裡,被妹妹指「出到沙田已經迷路」;Oceana講求現實,自認「明白如何跟世界相處」,擔心兒子做錯決定而誤了終生。
誰對誰錯?選擇理想固然浪漫又美好,可是面對殘酷的現實時,我們又真的能夠肯定自己此生無悔?人越大,我越感到迷惘,幸好我並不是唯一,教授其中一句對白是「有人說過,一個真誠的人永遠都要面對理想和現實的張力。若果沒有這種張力,他一是聖人,一是傻仔。」願我們都能如他所言,成為動搖過後更頂天立地的人。此劇以「教育是一場最大的革命、最大的社會運動」作總結,意圖讓觀眾留下一絲希望,我卻對人類、對香港、對未來沒有太大信心。
劇中另有一幕,如今回看更令人別有一番感受。該幕中,辯論隊就「香港作為中國對外窗口的角色日漸消亡」作辯論,有人提出香港能令國內敏感議題流向世界,國際迴響則可透過香港回流,喚起國內同胞對維權人士的關注。有隊員對香港作為窗口滿有信心,認為「如果連這個優勢都沒有,我們就玩完了。」Jeremy卻覺得這說法太天真,因為這扇窗已經開始被牆封住,「你如何知道我們不會在改變國情之前,就被人改變了?」也許,我們都曾經太天真了。
by 梁懿leungy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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