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技應用能令藝術表演變得更為有趣,然而它並不應只是譁眾取寵的噱頭,更應該真正提升觀眾體驗。比才的經典歌劇《卡門》創作於近150年前,最近就有劇團融入多媒體技術與當代視覺藝術元素,改編濃縮成90分鐘的沉浸式歌劇《卡門|香港》,娓娓細說一個香港現代女性追求自我價值的故事。
多媒體突破傳統
非牟利劇團無限音樂劇場(More Than Musical)的全新劇場作品《卡門|香港》,將於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首演,新版本由意大利音樂家Elio Orciuolo將原版《卡門》的音樂改編及濃縮,並由美國導演Jennifer Williams創作,演出者包括韓國女中音金紋辰、韓國男高音李範柱、日本男低音井上秀則和本地歌唱家。
無限音樂劇場創辦人長谷川留美子和蔡婷婷指,《卡門》是有史以來最受歡迎的歌劇之一,現今女性仍面臨著女主角卡門的情況,經歷對自由、對愛情的掙扎,「我們希望觀眾能將角色與自己的生活聯繫起來,並利用多媒體創造全新體驗,不論他們有否看過原版歌劇。」
把現代科技融入經典歌劇之中,她們說好處是讓故事和角色更貼近現代人的日常生活,且能營造出天馬行空的視效和氛圍,這些都是傳統舞台無法呈現的,但背後要花費不少時間和氣力,「觀眾看到的圖像和投影變化,實際上組合了大量圖像和影像。此外,投影很貼近故事情節,而故事發生在香港,這意味我們的攝錄師需要花大量時間和精力去尋找相關參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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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態雕塑裝置
過去十年,導演Jennifer Williams一直處於推動沉浸式劇場的最前線,作品曾於柏林、紐約、華盛頓等地上演,更在美國被任命為藝術外交特使,通過其獨特演出宣揚人權。「我向來喜歡在多媒體技術、沉浸式裝置和歌劇之間,找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交叉點,它們顛覆了觀眾對歌劇的期望,以令人興奮的、發自內心的方式放大角色的故事。我希望觀眾能沉浸在卡門的世界觀中,於是構想了一個動態雕塑裝置來代替傳統場景,它延伸到觀眾的上方,並會隨著卡門的角色發展而變化。」
她選擇以鏈條作為裝置元素,表現社會與卡門之間的衝突,並提到男主角唐荷西的話語:「束縛我們的鏈條將束縛我們直至死亡⋯⋯我會強迫你向命運低頭,把你與我的命運連結起來。」她指Peter Brook的著名改編凸顯出命運的強大,她的版本則較強調命運的創造。
她認為科技在推動歌劇發展方面一直佔著重要地位,「屏幕和虛擬技術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發揮巨大作用,我喜歡探索科技與現場感這兩個極點之間的張力,當中有很大的想像空間。」她十分滿意西九自由空間這個場地,指它糅合了實驗性場所與宏偉歌劇院的特色,且配備先進技術,《卡門|香港》將善用場地的多媒體和燈光配套。她預告說:「當觀眾進場時要撥開鏈條帷幕,進入卡門的世界,這觸覺體驗緊扣其餘表演部分,是我最喜歡的沉浸式方式之一,我很高興能與香港觀眾分享。」
改編成香港版本
《卡門|香港》在故事方面亦有不少改動,首先是故事背景從西班牙塞維利亞移師到香港,原為吉普賽女郎的卡門也變身香港女性。原作發生於第一次工業革命期間,卡門作為捲煙廠女工,有機會接觸到不同人士,港版卡門則於灣仔一間高級夜總會擔任侍應。原作中的鬥牛場變成賽馬場,卡門的新歡埃斯卡米洛亦由鬥牛勇士變為騎師。
Jennifer認為舞蹈是《卡門》中的重要一環,因此她創造了卡門的影子這個舞者角色,去呈現卡門的恐懼和願望。她指編舞家許嘉俊才華橫溢,以舞蹈喚起文本和音樂中關鍵時刻所隱含的情感。負責舞台及服裝設計的Julia Noulin-Mérat為戲服注入未來主義,結合當代街頭時尚與現代高級時裝。視覺藝術家陳鈞至的影像展現香港的活力,使卡門複雜的情感更具衝擊力。
「新元素必須具有意義,與樂曲密切相關。許多改編會徹底改寫劇本,我今次則盡量貼近原作,減少文字改動,只修改與本地有關聯的文本。我最大的改動是刪減了米卡埃拉(男主角未婚妻)這角色,她不在梅裏美1845年的原著中篇小說裡,也不在比才的藝術願景中。歌劇院的保守派一直跟比才對抗,迫使他寫下此角色,其唯一功能是充當卡門的陪襯,將她描繪成絕對的惡人,為她的被殺而護航。」
今次香港版本濃縮成90分鐘,Jennifer以龍舌蘭酒來作比喻,是戲劇和音樂的精煉結晶。長谷川留美子和蔡婷婷補充道:「現代人很忙碌,很難要香港人,尤其是從未看過歌劇的觀眾,在歌劇院裡安坐三、四個小時。可是香港人喜歡看電影,片長約90分鐘,所以90分鐘的歌劇是使它變得平易近人的一步。」她們承認選擇刪除哪些角色或樂曲是一項挑戰,容易惹起爭議,「我們相信若果觀眾想看原版,他們有很多機會。當他們來看我們的《卡門》時,會是一次獨特的體驗。」她們又預告正計劃把《卡門|香港》改編成其他城市的版本,有可能把它帶到美國。「卡門是一個普及的角色,能與任何地方,尤其是國際大都會的觀眾聯繫起來。」
《卡門|香港》
日期:2021年7月30日(五)及31日(六)
地點:西九文化區藝術公園自由空間大盒
網址:www.morethanmusical.org
by 梁懿
本文原刊於《星島日報》副刊(2021.07.2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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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後來我有幸獲邀進場欣賞這部歌劇。要讚的是,90分鐘濃縮版的確十分適合香港人,尤其是對於我這種對歌劇不算熟悉也不算熱愛的一般觀眾而言,把它視為接觸歌劇的入門演出確實不錯;此外我覺得改編成香港版本也頗富心思和趣味,不過同行友人就認為它仍離不開「西方人眼中的香港」這框架,略嫌未夠新意。至於多媒體和沉浸式裝置,我會說它們只佔很小部分,觀眾宜把焦點放回歌劇之上,否則期望過高或會有點失望。